一、研究价值
大众心理是社会成员之间相互作用相互影响下形成的心理活动,具有认同意识、归属意识、整体意识、排外意识这四个典型特征。作为大众心理的成员,他们都认同群体的共同心理特征,对大众的目标有一致的认识,并认同大众的规范。在此基础上,他们产生自觉自愿的行动,并通过各自的归属感来加强团体的凝聚力。大众意识越强,则维护大众利益的意识也越强。排外意识也就由此产生:大众更倾向于把自己看成是群体的成员,排斥不在这个团体内的群体,这就导致“外人”难以进入这个团体。
而大众心理体现尤为强烈的国家则非日本莫属。赖肖尔在著述《日本人》中称:“日本人几乎是完美无缺有组织的人”,实不为过。在日本人极守秩序的背后是使他们强烈的序列意识和服从意识。在日本的“纵式社会”中,日本人趋向于把人、社会团体、国家等一切事物想象成一个序列,并对自己、自己的团体和国家在登记排序中的地位较敏感。他们安分守己,遵守规则,对序列中的权威抱有极大的敬畏和服从。在序列意识下产生的对权威的敬畏和对集团的绝对顺从、依赖滋生了日本惧强凌弱的心理。而尤为明显的,则是日本人强烈的从众心理和内外意识。
人类学家萨皮尔曾说过,“语言不脱离文化而存在,就是说不脱离社会流传下来的决定我们生活面貌的风俗和信仰的总体。”语言现象能清晰地反映出社会文化规约。日本人的语言表达方式是基于什么样的心理呢?日语的表达方式比较发达,有其自身的特点、机制及风格,我们可以从中窥视到日本社会发展的普遍性和个别性,以及日本文化的民族性及共性。它涉及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从不同的角度反映了人们认可的社会习惯、行为准则、社会心理等。
日语一个显著特点便是委婉的表达方式,这也是日语被称为暧昧语言的原因。暧昧表达方式并不是说不想或则不敢发表意见,只是想通过更委婉、客观化的表达方式来代替直接、主观化的表达,已达到缓和人际关系的目的。
分析日语委婉表达的独特性可以管窥到日本民族的大众心理。日本是四面环海的岛国,地理位置相对独立,自古以来从未受到过外来民族的侵格和统治。再加上日本又是单一民族,使用的语言也是统一的,所以他们的生活习惯,思维方式行为方式都具有很强的统一性,人与人之间交流有默契,心心相通。不像中国民族多,不同的语言和文化总是不断地接触和摩擦,需要语言解释来化解彼此的误会。
日本人生活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中,每一个人对周围的人和事物比较熟悉,养成了敏捷的理解力和观察力。所以很多情况都是彼此心照不宣或用省略语,含蓄之类的表达。再加上日本是自然灾害多的国家:台风,地震,火山喷发等等,这就需要共同体成员利益一致,命运与共,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共同抵御来自自然界的威胁。日本是农耕、渔业为主的民族,要求劳动者之间密切配合。这种独特的地理环境和气候、生产方式使日本人养成重视集体协调,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考虑问题的思维方式。
通过本课题研究,希望对日本人的大众心理进行深入研究,一方面促进日本人和中国人的跨文化交际的顺利展开。另一方面,近年来,随着中国的崛起,中国与日本在领土、经济、政治等方面不断发生摩擦,中日两国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紧张。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了解日本人的性格、文化、历史等有利于我们理解日本对华行为背后的原因,对未来可能出现的中日冲突做好心理和文化上的准备。
二、 国内外研究现状
社会心理学研究大众心理问题已有很长的历史。早期社会心理学偏重于研究民族、社会群体这样一些大型群体问题。拉察鲁斯和斯坦塔尔是民族心理学的直接创建者,1859年,他们创办了《民族心理学和语言学》杂志,发表了他们的文章“民族心理学序言”,认为大众心理学的任务是从心理方面认识民族精神的本质,揭示民族精神活动的规律。冯特发展了民族心理学思想,提出民族心理学应当采用不同于作为实验科学的生理心理学的方法,即通过分析文化产品——语言、神话、风俗习惯、艺术等来研究民族心理问题,并于1900年出版了10卷集的《民族心理学》。
关于大众心理学,塔尔德于1890年出版了《模仿律》,认为只有借助于模仿的思想,才能解释人的社会行为。1891年,西格尔出版了《犯罪的群众》;1895年,勒邦发表了《群体心理学》。他们认为,大众是冲动的,无理性的,缺乏责任感的、愚蠢的,个体一旦参加到大众之中,由于匿名、感染、暗示等因素的作用,就会丧失理性和责任感,表现出冲动的、凶残的反社会行为。
1908年,麦独孤发表《社会心理学导论》,提出社会行为本能理论,以人天生有结群本能来解释人们的结成群体问题。这些早期学者提出的有些思想,如模仿、个性消失、群众极端化等观点,直到现在,还在社会心理学中具有一定影响。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实验方法进入社会心理学,致使社会心理学中的大众研究转而侧重于小型群体问题,大众心理学几乎成了小群体心理学。围绕小群体问题的研究大致可以归纳为几个方面:社会促进和社会抑制、顺从、群体凝聚力及其测量、群体领导问题;群体思维、群体决策、群体极端化等。
美国文化人类学家鲁思·本尼迪克所著的《菊与刀》开篇便是“日本人生性极其好斗而又非常温和;黩武而又爱美;倨傲自尊而又彬彬有礼;顽梗不化而又柔弱善变;驯服而又不愿受人摆布;忠贞而又易于叛变;勇敢而又懦怯……”日本人为何具有多重心理?思考其社会背景不难发现,在大众心理之下压抑着的,是个人独立思想。但崇尚集团精神的日本,异质性被同质性所吞没,个体必须屈服于大众。
日语委婉表达则是基于大众心理基础之上,为了保持良好的人际关系,促进言语交际的正常进行而产生的一种特殊的语言表达方式。委婉语中可折射出社会发展的一般性和特殊性、社会价值观、道德观以及文化的民族性和共同性。委婉语的使用也反映出语言与社会的关系和语域、语体差异等言语交际规律。
委婉语是人类使用过程中的一种普遍现象,在不同的语言社团、不同的社会层次都有一些特定的语言手段来进行委婉表达, 早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和重视。西方学者很早就对委婉语进行了研究。早在18世纪80年代初,英国作家 Gorge Blunt 就在英语中首次引用了 euphemism一词,并给了这样一个定义:(Euphemism )is a good of favorable interpretation of a bad word 。相继有很多学者( Menken,Bolinger,Neaman and Sliver) 对委婉语进行研究,其中 Menken(1936)在《The American Language》一书中非常细致地探讨了委婉语是如何产生并且流行起来的。英国学者 James George Frazer,是最早开始系统研究委婉语的学者之一在《A golden Bough——A Study in Magic and Religion》(1991)一书中,Frazer 利用了大量的篇幅(四个章节)来研究禁忌语言、行为、事物和人名。
金田春一彦在《你在说地道的日语吗?》一书中提到,日本人的性格,体现在日本人说话委婉、无需对方言谢、不为清白辩解、喜欢不善言谈者、理解力强等几个方面。他认为,日本人的想法是尽量不多说或者不说为妙。而在送礼或者是其他场合时,日本人考虑到对方心情,为了不使对方为难,增加心理负担,往往不会说一些感激的话。
金田春一彦的“日本人喜欢不善言辞者”主张也有其有理有据之处。日本大众社会认为,“枪打出头鸟”。每个人都只需要埋头做好自己的工作即可。在日本,低调的合群者会受到大家的欢迎,而高调者则会成为众矢之的。夏目漱石的《公子哥》的主人公则是不善言辞者的代表人物。与之相反,外号叫狐狸和红衬衣的两个男老师却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不仅小说中这样的人物不受欢迎,在日本的主流社会,大众更趋向于喜欢不善言辞者。
三、研究内容
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也就是日本成为经济大国开始,具有“中流意识”者便达到日本人的九成,可以说“中流意识”已经成为日本社会意识、大众心理的主流。相对于西方文化彰显自由、追求奔放的特点而言,日本文化的最大特色是强调集体的力量,具有丰富内涵的集团意识也是日本最突出的民族心理。在法国心理学家古斯塔夫·勒庞的《乌合之众》一书中,也就大众心理进行了阐述:大众行为是由无意识控制的,个人聚居成群体时心理也由此发生了相应变化。在这样的社会背景和群体现象的基础上,本论文将从日本大众心理的认知能力、异质性群体和个体思维等方面来进行深入研究,从而进一步开展对日本大众心理的洞察。在浅谈日本人爱用的几种暧昧表达的同时,本论文也就不同表达使用的不同场合来进行日本人大众心理的剖析。